【磊凡磊】9 crimes（下）
只想写成上下，所以就把（中）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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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生长达半个月，大概每个人最后要交10张作品。郭子凡掐指一算，双休日玩耍工作日一天一张足够了。
他以为。
每天晚上吹着海风磕着蛤蜊不知道玩到几点直接导致郭子凡错过了所有日出朝霞山川湖海，画了三张日落三张度假村实在没有灵感了，看同学的日出要么莫奈要么马蒂斯，郭子凡心里苦。
所以这天郭子凡吃过了午（早）饭就来找赵磊，水粉画笔在背上，左手画板右手西瓜。
“干嘛？过来画静物？”赵磊刚睡醒，工字背心篮球裤人字拖的过来开门。
“我今天画星空明天早起画日出，打死不去吃烧烤了。”
郭子凡把西瓜藏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宵夜就这个吧。”
赵磊瞧了眼天，还有点晒，西瓜还是先拿进屋好。
慢了30秒，就看见郭子凡踢了鞋躺床上了。
“我起的太早了，躺一会……”郭子凡说到最后就没了声音，团吧团吧靠墙缩着。
赵磊服气，扛着郭子凡单反出去玩了。
郭子凡揉着眼角踢踏上运动鞋，找了一圈，没看到相机也没看到钥匙，就放心的锁了门，朝渐渐热闹的夜市走过去。
赵磊高挑的个子在红红黄黄的顶光里镀上一层光晕，头发反光出一种透明的光晕，像是染了极浅的颜色。
郭子凡走到他身边，自然搭肩，却感受到了身边人莫名的一僵。
“啊呀手抖了！”赵磊小声地抱怨。
“你拍照呢啊……按说拍照可以蹲一下稳……”郭子凡看赵磊已经弯曲的腿，闭了嘴。
“来我给你拍一张吧？”刚学会玩单反的赵磊此刻有极大的热情。
“我连脸都没洗呢，欸手这么快？”郭子凡刚抬起手挡脸，就听见了咔嚓的声音。
对焦对手上了，露出的半只眼睛流露迷茫无措，特纯良。
“你眼睛好像小鹿啊。”赵磊放大局部看。
郭子凡侧头看一眼翘嘴角眼睛都弯起来的赵同学，你才是小鹿吧。
郭子凡让赵磊找一家店坐下，自己去跟同学打个招呼，今晚上就不去浪一通宵了。
“西瓜汁喝不喝？”赵磊看着菜单回头问郭子凡。
“欸呀家里还有个西瓜！”郭子凡脚步一滞，“我喝雪花就行。一会见。”
然后郭子凡先是被风铃捕梦网吸引，然后又莫名被几位游客约了片（大概是长得好看？），总之走到同学在的那家店的时候，已经迟了半小时。
三杯扎啤下肚，郭子凡只能靠地图app找回去，看到赵磊对面那瓶雪花，陷入绝望。
“磊哥你要的什么？”
“金桔柠檬。”赵磊接住挂郭子凡脖子上快撞到桌子的相机，觉得吹面微醺子凡风。
“我喝一口，清醒一下……哈！这群人简直禽兽，10分钟就加一斤扎啤，我要撑死了。”
赵磊提溜着那瓶雪花拖着端着金桔柠檬的郭子凡从吧台上下来，去了有沙发有海风的角落里。
没啥原因，太丢人了，看起来还gaygay的。
“果然还是沙发舒服！”郭子凡往桌子上一趴，“我刚才遇到几个姑娘，说要约我给他们拍照，我才想起来我上次也答应给你拍的。”
“你也是好记性。”赵磊咬一口吸管，有种寡淡的酒味。
“小磊哥最好啦，我明天早起画完画就给你拍好不好？”郭子凡下巴放桌子上，眼睛眨巴眨巴。
“我觉得你拍风景比人像有感觉啊，不是说构图，就是说感觉。”赵磊看照片ing。
“镜头里就是自己的爱人啊，所以拍景物比拍姑娘有感觉。”
郭子凡灌了一口雪花，皱起了眉头。
赵磊还没反应过来那句话，看郭子凡这样觉得有点心疼。
“嗝——还是雪花好喝。”
哦。
“那你回来还迟到了40分钟吧，我少罚你点？”赵磊叉起手臂，冷漠。
“别啊磊哥，磊磊~”郭子凡彻底抛弃了学长人设，智商情商回到五岁。
考虑到带未成年进酒吧犯法，所以赵磊结了帐带郭子凡回去了。
嘴里含着半颗青色金桔的郭子凡乖巧.jpg的跟着回去了。
“钥匙呢？”赵磊跟郭子凡伸手。
“你不是带了么？我没找到啊。”郭子凡摊手。
“我换了衣服了……钥匙在睡觉那套衣服里。”赵磊绝望。
“爬墙？”郭子凡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算了，我给房东说一声让他明天过来吧。”赵磊打开微信。
“那去哪啊？”郭子凡懵逼，“我先去上个厕所。”
然后就开始了“我去上个厕所”“我们去个有厕所的地方呆着吧。”“我去……”。
赵磊在百无聊赖里跑去驻场乐队旁边看着弹吉他，手痒了，在驻唱也累了之后，借来了吉他。
郭子凡再再再再次从洗手间出来，就是看见了这么个背影。
那话怎说来着。
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但是。
郭子凡那颗飞到大洋彼岸又飞回来最后归于古井无波的心，突然怦怦了。
相机还有最后一点电，拍了三张之后就滴滴黑屏了。
“这歌好听啊。”郭子凡在结束之后悄悄坐下。
“你酒醒了？”赵磊听这声音都恢复了正常，扭头看郭子凡。
“刚才喝的急，有点晕，这会儿好啦。”郭子凡清明眼神，不容有它。
“那好啦，房东说他在吃烧烤，去拿钥匙就行。”赵磊还了吉他。
“啊终于能吃西瓜了！！！”郭子凡一个饿虎扑食。
仿佛刚才喝多了连去五次厕所的不是他。
赵磊扶额，拒绝了递过来的一半西瓜，吃了四勺子最中心的那块，洗洗睡。
所以郭子凡擦干头发站到床边的时候，赵磊都快滚到床边上了。
喊不醒。
跨越山和大海，郭子凡躺到了里面。
然后再次再再次上厕所的时候，不是踩胳膊就是踩腿，还有一次差点踩到肚子。
赵磊炸了，摁住郭子凡让他立刻停止运动。
郭子凡闻着赵磊身上的薄荷味，有点脸红，刚才接触的一些皮肤是柔软光滑的，此刻的呼吸吐气是温热的。
不过还是被多次上厕所掏空了身体，郭子凡也就脸红了五分钟，就贴着赵磊肩膀睡了。
赵磊是被冻醒的，对，在七月底八月初的厦门，冻醒了。
都怪郭子凡一晚上睡觉都好好地贴他旁边，习惯了旁边有个因为喝了酒体温略高的生物体，郭子凡起床没多久，赵磊就醒过来了。
翻来覆去烙了半天饼，赵磊还是决定起床。
郭子凡没在画日出，毕竟再怎么早睡也没几个当代大学生能在日出之前就自然醒，画架上放着手机，屏幕亮着。
又是赵磊。
早晨太阳的毒辣还没完全显出来，赵磊本来就是冷醒的，靠着门框看了一会就觉得指尖有些发凉，往前走的一步还没跨出去，又收了回来。
你想干吗啊。
食指挠挠鬓角，赵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此刻的郭子凡。
躺在床上玩手机玩了挺久手机，听见客厅里有放画架的声音，赵磊把手机塞回枕头下装睡。
一股苹果香轻飘飘凑过来，稍微浓烈了几秒，赵磊就被郭子凡伸过来的一根手指头戳醒了。
“磊哥起床啦，今天带你去鼓浪屿拍大片！”
“你日出画完啦？”赵磊揉着眼睛，踢开纠结的空调被。
“啊……嗯呐画完了，我去装相机跟充电宝什么的，你收拾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再坐船去。”
“嗯……嗯，你慢慢收拾，等等我。”赵磊找手机穿拖鞋，揉着眼睛解锁手机。
正值暑假，鼓浪屿哪哪都是人从众众从人，两个人路过文青聚集的咖啡店穿过合家欢的沙滩，还是没找到几个人少的景，说好的大片总是因为几个误闯取景框的路人失了构图。
“要不就去拍游客照吧，踩踩沙滩喝个椰子也挺好的。”赵磊提议。
郭子凡换上微距拍围墙的青苔，拍屋檐的滴水，“下次来趁春秋来，肯定人少。”
“哪有春秋了啊，我一走就是一年的。”
赵磊手指拂过石砖墙，一些白色晶体蹭在了手指上。
“这是盐！”郭子凡揉揉赵磊手指头，“海边湿度太大，这是海水升华凝华的盐。”
“子凡你是海边长大的对吗？”
“算是吧，开车去海水浴场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郭子凡举起相机，“你把手凑镜头近一点，眼睛看镜头，笑~嗯嗯再来一张，这张不笑就好。”
然后新拍的几张照片都是这种完全看不出地点的人像，偶尔几张曝光过度，赵磊就像是要被晒化了。
两个人最后找了个茶馆休息，顺带躲避正午的太阳。冰凉凉的台湾绿茶手抖放多了柚子茶，越喝越甜，赵磊查今晚吃什么，郭子凡一张张挑照片。
过一会儿相机手机交换，郭子凡翻着各个餐厅的主打，赵磊看挑过一轮的照片里是否还有不能留的表情包。
手一抖就翻多了，看到昨晚霓虹里的自己抱着吉他的背影。
赵磊眼角明显跳了一跳，拇指匆匆一转返回刚才某个巷口的一张。
郭子凡这人实在对他太好，正因太好，赵磊对此分外无力，更何况他自己的情感经历约为零，察觉到了也不知该怎么回避。
他甚至是不忍心用“拒绝”这个词的。
但无论前缀如何，他的第一反应总是“拒绝”。
几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各有两人忌口的东西，于是商量好了晚点回，一会直接攒个局再约一波烧烤。
然后？然后赵磊也出来玩了一周半了，国不出啦？家不回啦？
提着鞋在被晒的温热的沙子跟海水里蹚了很久，赵磊说完家乡话的再见，走回坐着的郭子凡身边。
“打完啦？”郭子凡捧着相机看刚拍的落日。
赵磊没从刚才的语境里出来，突然冒出了一长句。
郭子凡满脸问号，“我听不懂C市的方言的。”
“哦，没事啦。就是订好了后天的票，问你后天有没有空陪我去机场。”
“这么快就走啊？哦你也出来挺久了，还是该多陪陪家人朋友的。”
赵磊空着的左手作死拍拍郭子凡的头，然后迈开腿跑远。
郭子凡感觉身体被掏空，冲着落日跟奔跑磊拍了几张。
“这张特好看！你看看！”郭子凡挥着相机喊赵磊回来。
“大师啊！”赵磊怕打击报复，立刻狗腿的夸奖。
郭子凡抓起一把沙子，手悄悄从赵磊身后绕过去。
“你好！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嘛？”
郭子凡的手吓得立刻松沙改成撑在沙滩上，“啊，什么事？”
“帅哥咱俩相机型号一样，你帮我们两个拍几张合照可以吗？”
是两个男生，穿衣风格相似，手上提的鞋是同一个系列的不同配色。
赵磊也发现了这一点，跟郭子凡挑一下眉毛。
“好的，你俩想怎么拍？”郭子凡拍拍沙子站起来。
赵磊坐下来看郭子凡跟提着相机的那个男生讨论光线景深，另一个男生站在一侧，一脸看不懂。
郭子凡比着OK退后几步，两个男生有一点身高差，摆出窃窃私语的模样。
逆着光看过去，像是接吻。
赵磊心里涌上一丝苦涩，但还是翘着嘴角看着郭子凡元气满满帮忙拍照直到结束。
“他们说这次旅游都没正经拍过合照的，我就心软啦。”郭子凡在轮渡上道歉，“回来晚了，约不了我同学，就让他们明晚再给你送行吧？”
“没事的，没合照的确是很遗憾，你这是日行一善。”赵磊突然想起了什么，跟郭子凡异口同声，“我俩也没拍合照呢！”
郭子凡给相机调好参数，拜托船上的游客给拍张合影，务必拍上身后的鼓浪屿。
拍了七八张，总该有个能看的吧。
郭子凡先回的班里集体住的酒店，开电脑把照片拷一份给赵磊，“平常只精修20张，友情给你多修5张，回去挑好了发给我。”
“等我先回c市啊。”
“暑假结束前给我就行，你走之前给你。”郭子凡一倒电脑椅，一副大佬的样子。
“临别礼物？”赵磊笑，晃晃手中U盘。
“对，不过你走的时候我应该没可能送你，就当礼轻情意重吧。”
“好的~我回去洗洗睡啦，你也早睡。”
“嗯……晚安。”郭子凡站起来，送赵磊也顺便打开行李箱找换洗衣服。
“晚安。”
赵磊走出来酒店，海风在夜晚格外喧嚣，可能是要下雨了，空气里腥味越来越浓。
深深吸几口气才把自己从刚才的失落里揪出来。
一个成年直男因为需要独自走夜路感到失落？
有病啊你。
下雨是应验的，清早就被敲在窗户上的雨点吵醒的赵磊收拾挂在阳台的衣服，堆在床边的鞋子。
郭子凡有件T恤放在这里没带回去，现在洗估计也干不了了，赵磊发消息问他怎么处理。
“我一会过来拿就好。”对方醒的也很早。
“没吃饭吧？我出门了。”过一会又收到一句。
早饭是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豆腐脑跟油条，喝一口豆腐脑还是咸的，赵磊身为一个南方人也愉快的接受了，两个人吃的容光焕发，背上也浮出一层汗。
“今天干什么？”
“下雨了不想出去……没什么玩的吧。”赵磊翻起旅游攻略。
“笨，你回去不给你家人带纪念品？买特产去。”
谁规定纪念品就等于特产了啊？
赵磊跟郭子凡累到爆炸的回租的地方，“晚饭还出去吃么？”
随便一个塑料袋里就够我们暴食而亡了吧。
郭子凡却当作他还在记挂晚上的送行饭，“这雨这么大，估计是约不起来了。”
赵磊向郭子凡扔了两袋特产并结束了这次对话。
“那晚饭就吃这个好了。”郭子凡稳稳接住肉干，拆开，吃。
“小磊哥你想不想去看一眼下雨的海？”
“不想……我觉得……我行李箱塞不下这么多东西。”赵磊靠着沙发往嘴里塞绿豆糕。
“嗯，下雨天的海没什么好看的，海腥气还重。”
“你暑假的时候，是不是天天泡海水浴场啊在沙滩上玩啊……”
“没有啊，小时候在家学国画学素描，长大做了美术生，几乎每年夏天都要集训的，海边就小时候去玩过几次吧。”
“明天再去一次吧？”
“好。”
“这一周半麻烦你了。”
“也麻烦你了，我这个人比较黏朋友，说不定你这次本来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的。”
“哈哈，又不是找女朋友，也快走了，没时间去维系一段关系的。”
嘶，果然只要想拒绝，总有一万种方式表露。
“那，玩的开心么？”
“很开心。”
越聊越尴尬。
“欸呀我聊不下去了，太累了……”郭子凡躺沙发上，“我不会说告别的话，总之好好的。”
“你别弄得这么伤感啊，又不是见不……”赵磊转过头去看郭子凡，却突然僵住。
“的确不容易见到了。”郭子凡好心纠正。
只有冬天回来的话，郭子凡肯定已经回家了，而几年后的寒暑假都可以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哪还有什么关系。
郭子凡收起画架，从装作业的袋子里掏出一张，递给赵磊。
“那天偷拍的，本来想交作业，送你吧还是。”
“厦门特产？”赵磊看着自己的背影，蹦出来一句。
“对，厦门特产——”郭子凡拉长声音，“煎饼果子。”
“那你还差几张作业啊？”赵磊蹦起来，找能放得下这张画的东西。
“欸呀你别找了，我明天找个文件袋给你带过来啊。”
赵磊懵逼，“你今晚还回去啊？”
郭子凡已经收好画架，衣服塞到包里，“对啊，我得把我的东西带回去啊。”
“雨那么大，你小心点。”
“没事，你早点睡。”郭子凡一扬下巴，意思是说再见。
一个人动了心却理智的不行，另一个自诩清醒却暗自期许。
两个智障。
赵磊告诉的郭子凡是下午3点的飞机，郭子凡实力赖床然后慢悠悠走过去，
“行李箱我拉，你负责耍帅就好。”
赵磊回，“给你小费哈哈哈。”
然后到那个破旧小院子门口，房东正换着床单被罩。
郭子凡一秒看明白了，“走啦？”
“你没去送你朋友啊？”房东大叔有点诧异。
“刚成年的小孩，闹着独立呢。”
大叔一脸懂得。
真好，清醒的人最后依然清醒，动心的人也知道什么叫点到而止。
早就知道的。
唱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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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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